こんなに好きになっちゃっていいの?(二)
事到如今小坂才注意到的,自己對於金村的感覺,或許就是喜歡。
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去在意過一個人,即使是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從身邊人的口中聽到她的名字,感歎著那張臉龐有多麼可愛,都沒有當下這一秒的感覺強烈。
相比起喜歡上一個人時的喜悅與想念,小坂有的更多的是不安。
一天只有24個小時,可要做的事情有很多,就算是在週末,待在家裡也不是無事可做,只是哪怕是在思考一道數學題,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,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的思緒早就跑到金村那裡去了。
小坂承認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金村,但對方呢?她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自己的。
自己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人,然後呢,又該怎麼做?
未來還很長,就算不去想的那麼長遠,三年之後或許又要各奔東西,那個時候的自己和金村,又會是怎樣的關係。
放學後一個人坐在操場的看台上,難得好友來邀請自己一起去逛街,卻被小坂給拒絕了,她覺得自己真的需要一些時間去思考。
是要保持現狀,保持和金村之間朋友的關係,還是鼓起勇向她表白,或交往,或分離。
別人看來簡單的二選一,每次考試都能穩定在上游的小坂卻拿不定主意,很糟糕呢,對於第一次落入戀愛中的女生來說。
操場周邊種著小坂不知道名字的樹,她曾經聽班上的同學說過,似乎是叫“約定”,意為多少年後還會在一起,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。
如果真的是叫這個名字就好了,這樣的話,就算分開了,那麼幾年、十幾年或者幾十年後,她和喜歡的人還是會在一起。
有點好笑,明明是高中生了,卻總是對這些沒有實際根據的傳言深信不疑,甚至想要將自己的全部信念寄託在上面。
樹葉被夏日並不算強烈的風吹的沙沙作響,學校裡的人差不多都離開了,偶爾看到穿著制服的學生從不遠處跑來,卻都不是自己正在等的人。
其實小坂也不能夠確定,在沒有和對方提前約好的情況下,拒絕了好友的邀請,一個人傻傻的坐在這裡等,是否會有結果。
只是倘若她不去嘗試的話,那就永遠沒有結果。
教學樓前的花池內種著的花早就開了,小坂一眼望過去,五顏六色的花朵跟著微風左右擺著頭,她揚唇一笑,站起身來隨意的抖了兩下裙子,不急不緩的走過去,弓著身子將池內的花掃了一遍,最終抬手摘下了她認為最鮮艷的那朵。
花瓣占卜,小坂很早就知道,那個時候的她看著身邊的人將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下,口中還念念有詞的,只覺得很無趣,這樣的占卜方法真的有效麼。
可現在的她卻學著當初看到的樣子,左手捏著花瓣的枝幹,右手一片一片的將花瓣撕掉,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著。
好き、きらい、好き、きらい、好き、きらい、好き...
き、ら い。
小坂將三個單音節一個個的念出,像是有千斤重一般,雖然明知這種占卜不可信,可還是免不了會打心底裡失落。
金村她會和自己講很多有趣的事情,會對著自己笑,不會抗拒和自己接觸,那“不喜歡”這三個字就不成立,起碼對方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絲喜歡的。
即使小坂心中清楚的知道,金村的“喜歡”和自己的“喜歡”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。
有些不服氣,小坂坐在圍在花池旁邊的石頭上,思索了許久才將靠近自己的一朵紅色的花摘下,拿在手裡。
這次她不著急去占卜了,反倒是數起了花瓣,整整齊齊疊在一起的十六瓣。
きらい、好き、きらい、好き、きらい、好き、きらい...
好、き。
從占卜開始就不再展露的笑容終於又出現在了臉上,小坂對於這樣的結果很滿意,她晃了晃剩下的綠色花桿,心情似乎變得有一點好了。
「小坂同學在做什麼呢?」
毫無預兆出現在身後的金村把認真盯著花桿的人嚇了一跳,小坂驚呼一聲站起了身,在看到對方那得逞的笑意之後,方才鬆了口氣,可下一秒整個心臟又被吊了起來。
「沒...沒做什麼...」
小坂有些慌張,拿著花桿的雙手背到了身後,可她知道對方肯定早就看到了,而且她不確定的是,對方是在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,自己所做的事情她又看到了多少。
「沒做什麼?可我明明聽到小坂同學說了“好き”什麼的。」
很顯然金村並不會那麼輕易的就相信小坂那毫無力度可言的回答,她捏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嗅了嗅。
「這花瓣好香啊,不知道剛才小坂同學在輪到它的時候說的是喜歡,還是不喜歡呢?」
果然是看到了,最起碼金村知道剛才自己在這裡是在做什麼,小坂覺得自己的心臟不受控制的跳的越來越快,她突然有些害怕對方會看穿她的心思,會討厭她。
「大概是...きらい吧...」
小坂將頭低下,目光所及之處是對方未沾染任何泥土的灰色皮鞋,潔白如雪的襪子,以及裸露出來的細膩的肌膚。
「我覺得應該是...好き。」
金村將捏著花瓣的手舉高與視線齊平,然後鬆開手指,看著那片花瓣悠悠揚揚的在兩個人眼前飛舞,慢慢的落在地上。
她笑起來的樣子小坂最是喜歡,臉頰兩邊的小酒窩讓她總是忍不住想要用手指去輕輕戳一戳,被橘黃色的夕陽映照著的無暇笑容,連帶著那句“好き”一同印在了小坂的心上。
-
在那之後小坂和金村之間莫名像是有一條將兩個人拉近的隱形線,和小坂認識的人不知道從何時開始,她倆已經變得這麼熟悉了。
儘管每個人對此都很好奇,但每次詢問起此事來,小坂都只是微微一笑就此帶過,久而久之的,也就沒什麼人會去問了。
再後來,從金村那裡碰過壁的人像是找到了個突破口一般,時不時的就湊到小坂身邊,想要藉機從她這裡得到哪怕一點一滴有關於對方的信息。
只是,就連小坂都不清楚,別人口中的“冰山美人”金村美玖和自己眼中那個截然相反的金村美玖,究竟哪一個才是最真實的她。
「吶,小坂同學有問過麼,金村同學她有沒有喜歡的人?」
喜歡的人麼?說實話,其實小坂也很在意這一點。
雖然同在一個學校裡,但若是其中一方不刻意去找的話,兩個人也並不是經常會碰到面。
「這個...我沒有問過。」
小坂回答的很猶豫,她不確定那天在夕陽下的那句“好き”究竟代表了怎樣的含義,就像是金村那顆讓自己捉摸不透的心。
「既然這樣的話,那可以拜託小坂同學幫我把這個交給她麼?」
女生微笑著將手中的粉色信封放在小坂的桌子上,清秀的字體工整的書寫著“金村美玖”,可小坂卻覺得這四個字從未有像現在這般的刺眼。
「可以,但是...我不敢保證她會看。」
金村到底會不會看她是真的不知道,與此同時她也在糾結,到底應不應該將這封信交給對方,或者說,她的內心是否允許自己去這樣做。
小坂至今都還記得與金村同撐一把傘的那個下雨天,對方說著要請她吃拉麵,結果最後把她拉進了蛋糕店,還買了暖呼呼的奶茶。
雖說那天撐著的是自己的傘,可金村藉口自己的家有點遠,堅持著要先送小坂回去,然後再獨自撐傘回去,而那把傘則是在第二天放學後還回來的。
不知道怎麼的,小坂鬼使神差的在面前的白紙上畫了一把傘,左邊寫了自己的名字,而右邊則是寫了金村的。
僅僅只是在紙上停留了幾秒鐘,小坂覺得臉頰像是要燒起來一般,拿起橡皮將它們擦的乾乾淨淨。
課間的時候與金村約好了放學部活後在道場後面的大樹下見面,金村不明所以追問著是否有重要的事情,小坂神神秘秘的不肯說,著實讓對方鬱悶了一下,板著臉開玩笑的說不去。
但最後金村還是老老實實的站在樹下等著小坂來,說實話,其實她心中大概猜到了對方會做的幾件事情,即使那些事情會發生的幾率加起來的可能性小之又小。
小坂站在樹下支支吾吾的老半天說不出到底找她有什麼事情,最後索性什麼話都不說直接將信封塞到了金村的手中。
會用粉色信封去裝的東西,除了情書,金村是真的猜不到還會有什麼了。
臉上的笑意根本就遮掩不住,也沒打算去刻意遮掩,她小心翼翼的將信封翻轉過來,背面用著花紋膠帶認真的貼合在了一起,她用手輕輕一扯就開了。
但這封信除了是小坂交給她的之外,再和她沒有一絲的關係,情書最後的落款是她不認識的名字。
「我倒是不知道最近學生會工作少了,小坂同學都兼職當起信差來了。」
最近幾天小坂放學後都會等著金村忙完劍道部的事情,然後一起走一段路再分開,兩個人也沒有特別想要一起去做的事情,但哪怕只是聊天,都像是有永遠都說不完的話一樣。
金村承認是自己太過於自作多情,早在對方將信交給她的那一秒,她想都沒想就肯定了寫信的人是小坂,以至於在看到內容的時候,那種從山頂落入懸崖的落差感,難以用言語去形容。
也是,自己也沒有優秀到會讓對方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喜歡上自己,更何況最開始的時候失誤了的人是自己,主動親近的人是自己。
金村自認為她已經是毫不遮掩的表達自己對對方的喜歡了,結果等來的卻是她替別人遞來的情書。
「都是一個班的同學,她讓我幫她,我總不好拒絕。」
不好意思去拒絕、不懂得如何拒絕在現在看來的確很糟糕,金村的臉上沒了笑意,將情書按著折痕疊起又放回了信封,她在心中嘲笑著幾分鐘前那個小心翼翼的自己,生怕將信紙弄亂,到頭來也只不過是白期待一場。
「小坂喜歡幫助人的話,那不如替我把這封信還給那位同學。」
「那回答呢?」
「回答?沒有回答。」
----------------
下章完结